如今,作家如蘑菇。 不信,你瞧瞧,廣袤的大地上,不管是茫茫草原,深山老林,還是鬧市深巷,海角孤島,一不注意就冒出一個或一堆來。因?yàn)槭悄⒐?,所以品種繁多,花色各異,有的味佳營養(yǎng),可食可藥,有的則色艷劇毒,惑人傷人。大體說來,一陣風(fēng)雨過后,肯定會有蘑菇的萌動,那是撿拾蘑菇的好時機(jī),大晴天是很少生蘑菇的,但也有例外,經(jīng)常見到:狗在樹底下撒泡尿不幾天就長出一撮蘑菇來,這在我們老家叫“狗尿苔”,很響亮的名字,對于這東西,常理是沒有人食用的,它有毒沒毒我不清楚,但它的氣味的確是臊臭的,走近了就能聞到,再加是長的地方不太好,大樹底下缺乏營養(yǎng),一出來就干癟干癟的,表面看是蘑菇,細(xì)揣摩又不像。不是以命相逼,想不出誰會把它放到嘴里。 記得小時候,因?yàn)轲囸I,雨后去采蘑菇,肥厚嫩白的蘑菇,寶貝似的捧在手里,心情好極了,和撿錢的感覺差不多?;虺椿蛑蠛?,放進(jìn)嘴里,柔軟嫩滑,汁清味鮮,回味無窮,終生不忘。然而有一次,暴食之后,只覺腹中內(nèi)訌,口唇發(fā)麻,隨即將所食之物全部吐出,這還不算,接著又腹痛難忍,頭暈眼花,四肢無力,險些斷送了小小性命。傷痛兇險,刻骨銘心。自此,無論再餓,誘惑再大,面對蘑菇也不敢輕食了。 我也寫些文字,多為自己解悶。不是不想當(dāng)蘑菇,只是扒不開上面的腐枝敗葉,露不出頭來。自己又頗為小心,生怕弄出毒來,沒有立身,卻先害人,即便不把人致死,把人弄吐了也是不好的。所以有時很矛盾,索性就埋在地下不露頭。 翻閱資料,知道蘑菇家族中也有驚人的,比如“靈芝”、“茯苓”、“蟲草”之流,但畢竟稀缺。 現(xiàn)在不行了,氣候不宜,幾近絕跡。蘑菇不喜歡強(qiáng)烈的陽光,又沒有堅強(qiáng)的身骨,終不能與參天大樹相比,雖說形狀好看,然皮厚中空,枉撐一把小傘,又奈何急風(fēng)驟雨?所以,都知道它的存在,也知道它的無足輕重。 我愛蘑菇,它展示著生命的頑強(qiáng)和不屈。但“狗尿苔”和毒蘑菇不算。
(作者:劉獻(xiàn)斌)